众所周知，钓鱼佬除了钓不到鱼，什么都能钓到。
寒冬腊月，湖面结冰，依然挡不住钓鱼佬的热情，报案人就是其中之一。
他凿开冰面，顺着窟窿眼垂钓，在寒风中一蹲就是大半天。
本以为能钓上来一条大鱼，结果钓上来一条大腿。
吓得他魂飞魄散，屁滚尿流跑来报案。
清风湖面积很大，足足有上百平方公里，每年淹死的人不在少数。
很多打捞上来的尸体，被鱼虾啃食得残缺不全，也是常有的事，大家见怪不怪。
但根据报案人描述，尸块保存完好，用防水布裹得严严实实，没有遭受鱼虾啃食。
这明显不属于溺亡，而是妥妥的杀人碎尸，是命案！
清风湖派出所多年来都没经历过这么恶性的案件，大家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。
“小孙，赶紧打电话上报。”
“小吴，去把警车开过来。”
刘志业安排完两个分管刑事的警员，满脸歉意对沈砺说：“真不好意思，今晚的接风宴恐怕得耽搁了。”
“你是副所长，也得跟我们跑一趟现场。”
沈砺爽快点头，“全凭刘所安排，正好我也需要深入一线实践，跟着几位前辈多学点东西。”
虞虹冷哼一声：“这是命案现场，不是观摩现场，许多新人承受不了刺激，出现生理不适症状。”
“像你这样娇贵的人才，怕是看不得那些画面，别到时候吐了一地，破坏现场证据。”
沈砺呵呵一笑：“放心吧虞指导，我保证不会的。”
殊不知。
刑侦学专业课成绩，他是全校第一。
实习的时候就跟着师父出现场，凶杀案接触不少，实战经验堪比老刑侦。
什么血腥恐怖的画面，对他来说都是毛毛雨，不足为惧。
嗡嗡嗡……
伴随着一阵沉闷的轰鸣声，一辆桑塔纳2000警车缓缓开出车库，排气管冒出黑烟。
这辆老爷车是市局淘换下来的，接近报废水平，随时都会趴窝，却被派出所当宝贝供着。
刘志业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，“让沈老弟见笑了，咱所里就这条件，没有大案一般不开车，都是骑自行车出现场。”
沈砺点头，“理解。”
虞虹阴阳怪气抱怨：“还不是多亏了市局领导的新政策，油费审核卡得那么死，出去干什么事都得列明白，麻烦得要死，大家干脆都不开车了。”
沈砺知道，段青松搞的新政颇有争议，但确实立竿见影。
施行两年，天星公安的维稳经费首次出现盈余，而不是年年赤字。
为了消减基层警员的抵触情绪，段青松大幅度削减中高层干部的福利，用来补贴基层。
如此一来，账面是好看了，但两头都得罪了。
改革总是要流血牺牲的，或许这就是血淋淋的例子。
三个干部、两个负责刑事的警员，再加上报案人，六个人挤在一辆老爷车里，快速抵达案发现场。
天寒地冻，地处偏僻，没有吃瓜群众围观，现场保护完好。
报案人指着冰面窟窿眼旁边的防水布，哆哆嗦嗦说道：“就是那……那个……”
刘志业提醒沈砺：“虞指导说得没错，第一次出现场容易产生生理不适，你要有个心理准备。”
沈砺装作受教的样子点头，“明白。”
刘志业一马当先走了过去，虞虹紧随其后。
小吴、小孙站在原地，迟迟没有挪步。
沈砺反问：“走啊？”
小吴喉结蠕动，“沈所，你先请。”
看得出来，两人都有点恐惧。
他们虽然负责刑事，但不是刑侦。
顶多抓抓小偷，收拾收拾地痞流氓，哪见过这种杀人碎尸的场面。
“你们先别过去了，留在外围保护现场。”
沈砺贴心的举动，让两人如释重负，在背后小声议论。
“真别说，市局下来的就是有眼力见。”
“那肯定，不然能给局长当助理吗？”
“希望他早点提干，把副所长位置空出来，咱也有个盼头……”
沈砺来到冰面处，不等提醒刘志业注意指纹。
刘志业已经小心翼翼摊开防水布，大腿残肢完全暴露出来。
水下温度低，尸块还没有腐烂，能清晰辨别出来性别，细皮嫩肉的，明显是女人的右腿，还是个年轻女孩。
“呕——”
虞虹只看一眼，突然捂着胸口呕吐起来。
沈砺面色平静，赶紧扶住她，“虞指导，你没事吧？”
刘志业尴尬道：“你咋回事，又不是新兵蛋子，净让人家沈老弟看笑话。”
虞虹红着脸辩解：“我只是早饭吃了根鸡肉肠，产生了一些不好的联想……”
沈砺提议：“要不你先跟小吴、小孙勘察外围，我跟刘所处理现场？”
“不用，待会区分局刑侦大队会过来，我们只需要保护好现场就行了。”
毕竟虞虹是年过三十的老警察，哪能被一个小年轻比下去？
即便生理不适，也要硬着头皮死扛。
刘志业看着尸块，眉头紧锁，“这切口……不像一般的刀啊。”
“看创口横截面，只用了两刀就将其大腿完全斩断，下手力道很大……”
沈砺顺势接话：“凶手刀法这么娴熟，会不会是屠夫或者厨师？”
刘志业点头，“很有可能！”
沈砺托着腮嘟囔：“还有这防水布，好像在哪见过……”
刘志业脱口而出：“这种布料常见于渔船篷布，看来凶手大概率是熟悉本地环境的渔民或是相关从业者。”
沈砺适时送上敬佩的眼神，“刘所不愧是老江湖，还是您有经验。”
其实沈砺早就看出了端倪，故意引导刘志业分析出来。
有时候并不是样样都懂，就能得到领导的赞赏。
你抢了领导的风头，人家能乐意吗？
在领导面前要学会藏锋守拙，给对方留出来指点江山的机会。
正所谓，难得糊涂。
有了刘志业的照顾，自己在基层这段时间就好混了。
果不其然。
沈砺稍微一吹捧，刘志业脸上立刻泛起得意之色。
“我也不是专业刑警，私下推理当个乐子，还是得以刑警队的判断为准。”
“不过，抛开尸块不谈，我首先想到的是，在湖面结冰的情况下，凶手如何抛尸水底？”
“如果在入冬前抛尸，过去这么久，尸块多少会有些腐烂，但事实是并没有，反而像刚抛没几天。”
“所以呢？”沈砺故意装糊涂反问，“您想出来了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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