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风回到柴房，没点灯，也没躺下。
他坐在草席上，从怀里摸出一叠粗纸，又抽出半截炭笔，低头就开始写。
一笔一划，全是《基础淬体诀》的完整口诀。
昨夜那场闹剧之后，他知道光靠自己出头没用，得让这群人动起来。
杂役院三百来号人，平日连饭都吃不饱，谁还敢想修炼？
可只要有人突破，风气就变了。
他写完一份，吹了吹炭灰，塞进袖袋。
一共二十份，一张不少。
阿西那边他己经试过水，老实、听话、见效快，是个好开头。
等天刚蒙蒙亮，他还特意绕到后院破陶罐那儿，把十枚淬体丹和一张字条悄悄塞了进去。
字条上就一行字：“子时运转三遍，别怕。”
做完这些，他回屋打了个盹儿。
第二天一早，外门杂役院炸了锅。
“阿西！
你真练成了？”
“我亲眼看见他身上冒金光，虽然就一眨眼，但绝对是淬体一重！”
“他哪来的功法？
不会是偷的吧？”
“放屁！
人家床底下有张纸条，写着‘愿修者皆可得’，楚风给的！”
楚风正蹲在井边洗脸，听见外面吵嚷，嘴角抽了抽。
来得比预想的还快。
他甩了把水在脸上，起身抖了抖衣袖，大步走向院子中央的青石台。
那地方平时是用来分派劳役的，今天却被一群杂役围得水泄不通。
他往台上一站，底下顿时安静了几分。
“诸位。”
他声音不高，却清楚地传进每个人耳朵里，“我楚风，八等资质，昨天还是你们嘴里的废物。
但我现在站这儿，不是求谁高看一眼，是告诉你们——咱们这些人，也能翻身。”
有人低头搓手，有人眼神闪躲，也有人死死盯着他，像是在判断真假。
楚风也不急，从袖中掏出十九份一模一样的粗纸包，一一抛向人群。
“功法在这儿，每人一份。
丹药我也准备了，一人五枚，够打通经络。”
他顿了顿，“不想修的，当笑话看也行。
但想试试的——我楚风，送你第一步。”
底下鸦雀无声。
过了几息，一个瘦脸少年颤着声问：“你……图什么？”
楚风笑了：“图你们变强。
越多人练，我越安全。
你们要是都废了，谁替我扛事？”
这话糙，但听得懂。
又有人问：“万一是陷阱呢？
练岔了走火入魔怎么办？”
“阿西练了，活得好好的。”
楚风指了指前排那个满脸激动的汉子，“他要是死了，你们再骂我不迟。”
一句话说得众人哄笑起来，气氛松了几分。
不到两个时辰，陆陆续续有人开始运转功法。
起初没人信能成，可当第三个人身上泛起淡淡金光时，整个杂役院彻底沸腾了。
“又一个！
李嫂子也成了！”
“我的手心发热，是不是要通脉了？”
“快按口诀来，别漏了呼吸节奏！”
楚风站在台角，冷眼看着这一幕。
忽然，一股暖流从丹田涌起，顺着经络游走全身。
皮肤微微发烫，体内像是有股力量在冲刷筋骨，杂质顺着汗液排出，留下清爽通透的感觉。
他瞳孔一闪，泛起极淡的紫芒。
赠物达成二十人齐破境，触发女性评级未激活，返还奖励：洪荒级洗髓池（虚影）系统提示无声浮现，随即消散。
楚风只觉体内气血翻腾，修为如潮水般上涨。
原本刚稳住的淬体二重，瞬间被冲开，首接跃上淬体三重！
他不动声色，压下体内波动，抬手摸了摸腰间那块自制的木令——疯魔令。
这玩意儿是他用老槐木刻的，上面歪歪扭扭雕了几个字：“谁惹我，我疯谁。”
现在挂在腰上，还挺唬人。
正想着，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。
不疾不徐，带着几分倨傲。
一个身穿银边青袍的年轻人走了进来，身后跟着两个随从，腰佩短剑，一看就是内门弟子。
来人正是赵轩，外门第一天才，十六岁便达聚气一重，被长老们视为重点培养对象。
平日走路都昂着头，看谁都像在看蝼蚁。
他扫了一圈还在闭目运功的杂役们，鼻腔里哼出一声冷笑：“呵，一群靠施舍堆出来的废物，也配谈修行？
真正的天才，凭的是根骨与悟性，不是别人赏的几颗烂丹药。”
人群顿时静了下来。
不少人低下了头，刚才的兴奋劲儿一下子被浇灭。
楚风却慢悠悠从台上跳下来，走到赵轩面前五步远站定。
“你说得对。”
他点头，“所以我也觉得，光给丹药不够首观。”
说着，他指尖一捻，从袖袋里挑出一枚暗绿色的渣子——那是他昨日炼废的丹药残核，药性紊乱，碰一下都能灼皮。
他屈指一弹。
“嗤！”
一道青烟划空而过，快得几乎看不见。
赵轩只觉胸口一热，低头一看，胸前衣襟赫然焦黑一片，中间还留着个指印大小的烧痕，边缘冒着细烟。
他猛地后退半步，脸色涨红：“你——！”
“别紧张。”
楚风摊手，“我说了，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‘堆’。”
他笑着往前踏了一步，“一颗废渣都能烧穿你的衣服，你觉得……我手里要是有一千颗成品丹，你能扛几下？”
围观的杂役先是一愣，紧接着爆发出哄笑。
“哈哈哈！
赵少爷的衣服值钱得很，这下赔大发了！”
“人家连废渣都这么猛，正经丹药得多吓人？”
赵轩气得牙根发痒，指着楚风：“你这是亵渎天才！
宗门自有规矩，你这般扰乱秩序，迟早被执法堂收拾！”
“哦？”
楚风歪头，“那你去告啊。
就说楚风，一个八等资质的杂役，送了十九个人功法丹药，结果二十个一起突破。”
他笑了笑，“你说执法堂是夸我呢，还是罚我？”
赵轩语塞。
这种事，宗门还真管不了。
只要没偷没抢，资源又是自己来的，谁也不能说不让别人修炼。
他咬了咬牙，甩袖转身：“你们等着瞧，这种靠外力堆出来的境界，根本走不远！
等进了外门大比，全得被人一招打趴！”
“那就到时候见。”
楚风背着手，语气轻松，“顺便提醒你一句——大比报名，还有三天。”
赵轩脚步一顿，没回头，大步离去。
他带来的两个随从也不敢多留，赶紧跟上。
人群看着他们走远，这才敢大声议论起来。
“楚哥……你真是救星啊！”
“我娘瘫在床上五年了，我要是能修出点名堂，说不定能给她换个药方！”
“我爹被罚去挖矿，能不能找你想想办法？”
楚风摆摆手：“一个个来，急不得。
今天这事只是开始，往后咱们杂役院，不会再让人踩着脑袋拉屎。”
他话音刚落，忽觉腰间一热。
低头一看，疯魔令表面竟浮现出一丝极细的裂纹，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。
他皱了皱眉，伸手按住令牌。
就在刚才那一瞬间，他似乎听见了一声低吼，像是某种巨兽在沉睡中翻了个身。
但他没声张，只是将令牌攥紧了些。
晨光洒在青石台上，照出他半边侧脸。
眼尾微挑，唇角带笑，像个随时会惹祸的混世魔王。
台下，阿西捧着功法纸页，小心翼翼地问他：“楚哥，下一步……我们该干什么？”
楚风看了他一眼，轻声道：“等风来。”
风还没到。
但风，己经在路上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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