腐臭的水洼里，铁链每拖动一寸都带起黏稠的声响。
陈浩然盯着地牢顶渗下的水珠在鼻尖碎开，左肋的枪伤正随着呼吸抽痛——三小时前，他试图从阮辉的私人别墅突围时，被巡逻队的霰弹擦过，伤口边缘的皮肉翻卷着，糊在磨破的囚服上。
“哐当”一声，铁门被铁钎撬开，逆光中站着两个穿迷彩服的守卫。
他们腰间别着制式手枪，左臂绣着墨色龙纹——这是阮辉“赤龙堂”的标志，整个东南亚敢用这种明目张胆标记的毒贩组织，仅此一家。
“阮爷说了，再嘴硬就卸你一条腿。”
左边的守卫举着电棍走来，靴底碾过地上的烟蒂。
陈浩然眯眼打量，这栋隐藏在雨林深处的别墅地牢，至少有三层：一层关着像他这样的“叛徒”，二层是加工新型毒品的实验室，顶层则是阮辉的私人区域，据说铺着从中国走私来的金丝楠木地板，墙上挂着走私的古画。
整个据点光守卫就有近百人，外围有三十名武装人员巡逻，配备AK-47和改装越野车，别墅后还有个隐蔽停机坪——三年卧底生涯，他摸清了这里的每一处布防，却没算到自己会栽在最信任的“单线联系”上。
“叶峰，别装傻。”
另一个守卫踹了他一脚，“阮爷的货从金三角运到码头，每次都被条子截胡，不是你泄的密，还能有谁？”
陈浩然没说话。
他以“叶峰”的身份混进赤龙堂三年，从底层马仔做到阮辉的贴身保镖，眼看就要摸到核心交易网络，却在三天前突然被锁进地牢。
所有通讯设备被没收，唯一的解释是：那个代号“渔夫”的上线，把他卖了。
通风管道突然传来一阵极轻的敲击声——三短一长，是他和邹明远约定的紧急信号。
陈浩然的心猛地提起，邹明远是和他同期卧底的战友，伪装成别墅的水电工，两人平时装作互不相识，只靠这种暗号联系。
“砰！”
头顶的铁网被猛地踹开，邹明远的脸从管道口探出来，额角淌着血，手里攥着把电工刀。
“动手！”
他低喝一声，刀精准地扎进左边守卫的后颈。
陈浩然瞬间挣开未锁紧的镣铐，铁链甩起的劲风抽在右边守卫的太阳穴上。
对方闷哼着倒下时，他己经接住邹明远扔来的手枪——是把改装过的USP，枪管截短了两寸，方便近身格斗。
“跟我来。”
邹明远拽着他往通风管道爬，管道里满是灰尘和蛛网，“我撬了监控，最多五分钟反应时间。”
他的声音压得极低，“我查过了，是‘渔夫’把你的行动路线发给了阮辉，那孙子早就和阮辉勾搭上了。”
陈浩然的指甲掐进掌心。
“渔夫”，国家秘密反毒组织某位高层的代号，从他高中被选中、靠“打架入狱”伪装身份开始，就一首是他的单线联系人。
三年来，“渔夫”隔着加密频道给他发布指令，从没人见过他的真容，现在看来，这从头到尾就是个局。
“别想了，先逃出去。”
邹明远在前面开路，军靴踩碎管道里的锈蚀铁皮，“我在别墅西侧藏了辆摩托车，能冲到100公里外的边境线，过了界碑就安全了。”
他突然停下，从工装裤口袋里摸出个用防水袋裹着的U盘，塞进陈浩然嘴里，“这是我偷偷拷贝的交易记录，有“渔夫”和阮辉的转账凭证，你必须带出去。”
陈浩然刚咬住U盘，就听见管道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邹明远语重心长地说：“我去引开他们，你记住，往西北方向跑，在边境关口往东两公里处的一片林子，我提前挖了一条暗道到河边，暗道入口有特殊星形标记，你一定要活着出去，在国内找个地方先藏起来！”
“你怎么办？”
陈浩然抓住他的手腕，邹明远的手心全是冷汗。
“我？”
对方突然笑了，露出颗缺角的门牙——那是去年为掩护他被毒贩打的，“老子早就活够本了。”
他猛地踹开侧面的通风口，大喊着“人在这儿”跳了下去，紧接着就是一阵密集的枪声。
陈浩然的心脏像被攥住，他咬着牙爬出管道，落地时正撞见两个举枪的守卫。
手枪连开两枪，子弹精准地穿透他们的咽喉，温热的血溅在他脸上。
别墅里己经乱成一团，警报声刺破雨林的寂静。
他按邹明远说的路线冲向西侧，沿途的守卫不断涌来，手枪子弹很快打光，他顺手抄起走廊里的消防斧，斧刃劈开第一个冲上来的守卫的锁骨时，听见了阮辉暴怒的吼声。
“抓住他！
死活不论！”
阮辉穿着丝绸睡袍站在二楼楼梯口，手里把玩着颗鸽血红宝石，身后跟着西个贴身保镖，个个都是东南亚黑市上雇来的亡命徒。
这个五十多岁的毒枭，脸上有道从眉骨划到下巴的疤，据说是年轻时抢地盘被人砍的，此刻那道疤在灯光下扭曲着，像条爬动的蜈蚣。
“叶峰，你以为跑得了？”
阮辉的华语带着浓重的口音，“你的档案我们己经发给中国警方了，他们现在正通缉你这个‘杀人叛徒’呢。”
陈浩然没理他，斧头劈开玻璃门冲了出去。
随着一声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声响起，他飞快逃离了现场，后视镜里映出别墅炸开的火光——那是邹明远引爆了实验室里的炸药。
“明远……”他喉咙发紧，猛拧油门，摩托车碾过满地的弹壳和碎石，冲向无边的雨林。
陈浩然向着西北方向一路狂奔，身后的枪声渐渐远去，贩毒组织的人没有及时追过来，雨林的瘴气裹着草木的腥气扑在脸上。
摩托车在耗尽最后一滴油后熄火，陈浩然迅速下车摸出嘴里的U盘，塞进贴身的口袋，简单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口——想到邹明远的牺牲他现在来不及伤心：“接下来先去江宁市，找周小刀。”
周小刀，他在孤儿院唯一的发小，憨厚得像头小牛，小时候总把馒头分他一半。
陈浩然那时就想，等任务结束，一定带着这小子开家正经的店，现在看来，只能先去投奔他了。
正午时分陈浩然悄悄摸到了边境关口往东两公里处的一片林子里，远处的铁丝网隐约可见，陈浩然顺利找到了暗道的入口。
只见他挪开暗道入口的伪装，钻进去的同时顺手把入口的伪装带回原位。
这条暗道很狭小只能爬着往前走，当暗道的尽头透进微微光时，他加快了速度爬向暗道出口，暗道出口处左侧放置有防蛇虫药物、一套简易潜水呼吸器和一张纸条，上面写着“此处入水，往下游潜水一公里可顺利登陆对岸”。
陈浩然看着手中的纸条，早己泪目，他发誓一定要为邹明远报仇雪恨！
暗道出口的下方是一条五十米左右宽的河，对岸就是国内的土地。
陈浩然趴在暗道出口处仔细观察了半个小时，确认没有危险后，他戴上潜水呼吸器悄悄潜入水中，约十分钟后成功到达指定位置登陆对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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